Mifu沙流

拙笔哪堪描情深
——后知后觉地王道着吉莱、秀志、冢不二、撒沙、仙流

The gold nugget

食用说明:

吉莱

历史架空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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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old nugget

费沙城里住着帝国的许多贵族。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公爵为其中之一。然而贵族宅邸里举办的舞会和宴会上几乎看不到这位传说中异常美貌的金发公爵年轻的身影。

艾密尔是公爵殿下的贴身侍从,因为父亲生前是医生而略懂医术。

有时候,金发公爵会微笑着摸摸他棕红色的脑袋。“谢谢你,艾密尔。”或者“小孩子就要早点休息。”再或者“希望事情像你说的一样顺利。”其实艾米尔知道殿下并不喜欢被人接近,甚至对很多人都咄咄逼人。

比如一个小时前来的博尔德克先生,现在正站在公爵殿下的书桌前擦着不断渗出的汗。窗外的风,正从不知何时被打开的一扇窗户里灌入源源不断的春寒料峭。壁炉里原本噼啪作响的火被吹得快要熄灭了。

“阁下,您想得太多了。”

“不然要等你的主人鲁宾斯基坐收渔利吗?”

“不,当然不是。我们是很有诚意地希望与您合作的。”

“那就把诚意拿出来。”

“我再回去请示一下。”

于是,等艾密尔去拿了煤炭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金发公爵面对着寒风,面无表情,好像市民广场上矗立着的英雄雕像。只不过,雕像手里握着的是剑,而金发殿下手里摩挲着一枚银色的吊坠。

这样摩挲着吊坠的场景艾密尔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但是从没见银色吊坠打开过。他猜测那里一定有对公爵殿下十分珍贵的存在,就像他小时候抱着最珍爱的玩具舍不得给其他人看,只有睡觉的时候在被窝里偷偷拿出来把玩。艾密尔觉得公爵殿下很孤独,因为除了开会和召见生意往来的人,他总是一个人处理公务,一个人用餐和午茶,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星斗满天。

其实公爵殿下并非孤家寡人。他有一个姐姐住在奥丁附近的弗洛丁山庄。那是公爵殿下特意为姐姐买下的。据说很多年前,公爵殿下的姐姐,在殿下还不是殿下的时候,被落魄得只剩下帝国骑士身份的父亲卖给了一个攀覆了权势滔天大贵族的商人。直到几年前带着百倍于当初那份契约上的金额上门,从前门接出了刚卸下黑色面纱的姐姐。这些都是偶尔在街市购物的道听途说,府里的下人们并不会多嘴。

罗严克拉姆府里数量最多的是金子,库房里堆的金砖好像永远都数不完,但是出了库房,除了府邸主人的头发,整片土地上哪里都没有金色,与帝国贵族们喜欢金饰、金箔、金粉装点家宅的习惯截然相反。罗严克拉姆府里数量最少的是一对不远万里运送来的红色玻璃酒杯,分别安放在府邸主人卧室和书房的橱柜里。

此时,午餐时间已过,推着只有汤和面包减少过了的午餐车出去的艾密尔暗自摇了摇头。并不是没有规劝过,只是金发公爵每次都说没有胃口。

午后第一位来面见公爵殿下的是摩德尔。这位少年每个月都会从弗洛丁山庄带来公爵姐姐的只字片语以及一些亲手制作不宜腐坏的甜点,毕竟路上总要花费两三天时间。

“山庄一切都安好吗?”

“是的,公爵殿下。”

“姐姐这次说了什么?”

“安妮罗杰大人祝您往返海尼森的旅途一切顺利。”

“请替我谢谢她,并问问她下次能不能送洋葱派来。”

“是,殿下。”

……

公爵殿下晚餐前面见的最后一位下属是缪拉先生。这位砂色头发的青年也是公爵殿下几乎每个月都要召见的对象。与往常一样,这位先生走后,公爵殿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期间让艾密尔去酒窖里拿过一次十个金币才可能买得到的窖藏七十五年的红葡萄酒。

艾密尔知道,今晚殿下又不会吃晚餐了。明天早上殿下还会吩咐他小心清洗擦拭书房里以及卧室里的红色酒杯。那是艾密尔专属的任务。

半个月的马车颠簸后,艾密尔随着公爵殿下到达了海尼森。按照殿下的吩咐,汇总整理出的行程表都是生意往来相关。因此,艾密尔并不吃惊自己被留在临时居所里打理日常所需。外出公务的时候,殿下的安全由奇斯里侍卫队长带队安排。这位发色铜红的侍卫队长寡言少语却尽心尽责,深得公爵殿下的信赖。

因此,当艾密尔在傍晚看见满面尘土、外套上还有斑斑血迹的奇斯里与另一个侍卫抬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红发青年进来,后面跟着几乎把哀伤、焦虑与愤怒写在脸上的公爵殿下以及一群医生时,十分吃惊。吃惊于第一次见到侍卫队受伤不严重,却有外人伤势如此严重的袭击。吃惊于公爵殿下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的哀伤。吃惊于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医生。吃惊于又一次看到红发。帝国的红发人虽不少,但聚集在公爵殿下身边的比率却高得惊人。甚至费沙的坊间有传言:如果想进入罗严克拉姆公爵府工作,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天生红发。那样,只要能力过得去,就会被留下来。传言真假尚待商榷,艾密尔被殿下召唤到跟前去服侍红发青年。

红发青年在一群海尼森的医生围诊结束后终于得到了安宁。艾密尔被交代了更换纱布绷带的事宜后,就开始履行新的职责。金发公爵则在一旁坐着,终于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按艾密尔目测,红发先生很高大。蜜色的肌肤上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新旧伤痕不少,这次主要的伤口在脖子左侧,几乎贴着动脉。难怪脸色惨白的红发先生看起来很虚弱,唇色也几乎苍白。艾密尔可以想象他当场流了多少血。所幸有钱有势的公爵殿下请来了海尼森几乎所有有名的专治外伤的医生,私人诊所的,公立医院的;年长的,年轻的,试用了尚在实验阶段的止血剂以及少有人敢尝试的输血。

当伤者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后,艾密尔得到去休息的吩咐。一路走回自己的休息室,回想着这一日行程的艾密尔意识到今日之事恐怕与海尼森最大的金矿乌鲁瓦希有关。罗亚克拉姆公爵此次海尼森之行最主要目的是就是勘察乌鲁瓦希金矿然后再继续商讨收购事宜,至于为什么殿下要亲自勘察矿场艾密尔并无头绪。往常这样的考察都有专人负责。那金矿背后最大的持有者其实是费沙最大的商人鲁宾斯基。此人有着“黑狐”之称,经常行踪无定。这也是为什么殿下对必须通过与鲁宾斯基的代言人博德尔克交涉收购事宜时十分不满。艾密尔其实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一心一意地到处投资收购兼并金矿,在他看来,公爵殿下在乎的似乎并不是由此带来的收益,他的生活简朴几乎与平民无异,唯一的奢侈便是不远万里不惜重金买回去那对红色玻璃酒杯,而且费沙的街市上不时有人感谢或者赞扬公爵殿下的心善公正,给各地金矿的工人许多前所未有的待遇。他也不像是沉浸在财富里的人,因为他极少去库房看那满满的金砖,送来的账簿他也不过迅速翻过,有问题的时候才会召集属下询问。

第二日午茶时间,艾密尔意外地跟随殿下到了颜色朴素的花园里,被吩咐与殿下一起坐在草地上。午日的阳光透过头顶苍郁的树叶间隙投射下斑驳的光,好像在那奢豪金发上又披了一层金芒。那双圣地冰湖般的眼不知注视的是手里在阳光下红光大盛的酒杯,还是杯中颜色更深的葡萄酿造。“艾密尔,如果你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和你一起为了某些事情拼劲全力,为了保护你受了伤又不知下落。而后你的目标达成,他突然又在你再次遇险时再次挺身而出保护了你。你觉得他是否只是凭身体本能还是因为记得从前的那些事?”

“殿下,我觉得不论您的朋友记忆是否还在,他一定非常珍惜你们的情谊。”

“的确。”那冰蓝色的眼突然对上艾密尔的注视,“那如果那人失忆了,你会尽全力让他平安回到家乡生活幸福,还是留他在身边努力让他恢复记忆,或者,只是留在身边?”

“恕我直言,我觉得那取决于殿下朋友的愿望。”艾密尔极力想让自己在那灼人目光里保持些许镇定,但声音里丝丝的颤抖却印证了他的徒劳。尽管公爵殿下对艾密尔和身边很多人其实都很照顾,但是那耀眼的光芒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是这样的吗?谢谢,艾密尔。”金发公爵瞬间低下去的声音,让艾密尔十分后悔自己的回答,但那声音的主人显然又陷入沉思,视线凝结在手里红宝石般光泽的玻璃杯上,并没有给艾密尔反悔的机会。

一行人暂时在海尼森住了下来,为了让伤者能安心调养。

艾密尔每天都会陪着红发先生去逐日枝繁叶茂、姹紫嫣红的花园里散步,罗严克拉姆公爵公务不太繁忙时,艾密尔就跟在两人后面。新造的花园暖房里进了很多品种的兰花,专有花匠精心打理。而红发青年不知从哪天开始也逐渐喜欢上了那些气质各异的兰花,每天都会在那里看上一阵子,甚至还会向花匠讨教种植的方法。

金发公爵在花园逐渐繁茂期间,终于每日三餐都开始定时,胃口似乎也好了不少。艾密尔直觉这是因为有了十分重要的陪伴。红发先生从苏醒后就经常挂着微笑,那双靛蓝的眼睛里有时装着海,宽广而深邃,有时装着晴空,明朗又开阔。当红发先生陪伴着金发公爵的时候,立在一边的艾密尔就能看到海天相连的悠远广阔与舒朗温馨,那个时候那双靛蓝的眼睛一定是望着金发公爵的。

由他们的谈话,艾密尔拼凑出了之前的情节:考察乌鲁瓦希的那天,当博尔德克带领公爵一行经过金矿里某条微不足道的洗金河时,一个喊着要为在威斯塔郎特金矿里丧生的兄弟报仇的矿工冲上来,就在他拿着的匕首就要刺到公爵殿下时,被矿工群里突然扑出的红色身影在侍卫队冲上来的间隙制服了。只是红发青年在争斗中没有躲过顽强挣扎间肆意挥舞的锋利刀口。

日月升落间,时光在金发公爵的目光里抹开艾密尔从未见过的暖色,那是只有面对着红发先生时才会揭开薄纱的神情。他们谈天说地,即使过往年岁里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堆积如山,却总能在一个话题还未结束前就开启新话题;他们纵马驰骋,在海尼森附近的马场里并驾齐驱;他们持剑相对,一开始由金发公爵教导红发青年击剑的技巧,后来慢慢地红发青年会在公爵殿下的轻哼里还剑入鞘,脸上挂着的歉意被笑容穿透,而金发公爵的午茶或者饭后甜点就会多一份红发青年亲自烘培的公爵殿下钟爱的蛋糕。

直到有一天,红发青年消失得踪影全无,只留下一纸短言:

感谢殿下悉心陪护,忽有要事,暂别勿念。

艾密尔看着公爵殿下煞白了脸,想撕碎手中纸张,却最终只是握紧了双拳,然后将纸张折叠整齐,放入了那枚银色的挂坠。而那枚银色挂坠,却原本空空如也。

没有了伤者需要陪伴,金发公爵立刻就投入了乌鲁瓦希收购事宜的跟进,在博尔德克妄图混淆视听的辩解里冷笑着对狡兔三窟的鲁宾斯基下了交易最后的通牒。

“博尔德克先生,矿脉虽多却深入地下800-1500米的垃圾能卖这个数已经是仁至义尽。”金发公爵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只要费点周折,直接告知特留尼西特他的合作伙伴之一在与他共同买下乌鲁瓦希的时候虚报了价格,想必鲁宾斯基先生会非常高兴。”

“公爵殿下,我……我回去立刻拜访鲁宾斯基先生。”

艾密尔觉得此时金发公爵的眼里冰寒刺骨,如传说里极北之地终年不化的冻海。这样的冻寒前一日缪拉先生结束报告后也曾出现过,不过那个时候公爵殿下的眼里还染上一层灰,蒙蒙的仿佛大雾天迷路的孩童眼中的无措。

也是在那时,并没像之前被吩咐去守在门口的艾密尔察觉到缪拉先生之前经常的拜访的目的之一——报告寻找红发青年的进展。比如本次来海尼森除了乌鲁瓦希金矿的收购,更因为有人说曾经在这附近看见过特征明显的红发先生。而这次,在缪拉先生的报告里,红发先生悄悄回到了乌鲁瓦希,联络了几位之前的工友,然后趁着博尔德克家宅的马厩连着仓库失火时,从地下救出了一位被绑的少女,名字叫做玛格莉达·冯·赫尔斯亥玛。很多年前因为其他贵族的迫害,跟着父母从奥丁逃往海尼森,然而最终只有她和一个退伍军官抵达了目的地。而红发先生此去施救的根本原因则在晚间被奇斯里卫队长找到了——兰花暖房的花匠是鲁宾斯基安插的眼线。几个星期前红发先生在观赏兰花时花匠塞给他一张纸条。于是红发先生得知那位少女被劫持了。而少女与红发先生的渊源,以及为什么少女会被劫持尚不明了。

于是,艾密尔并不惊讶地在这个清晨与往常一样小心翼翼收拾清洗了公爵殿下卧室里的红色酒杯。而他每日所推送的餐车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境况,甚至有时一天三餐只有蔬菜杂汤被吃掉了浅浅一层。

很快,乌鲁瓦希金矿异主了罗严克拉姆。在一行人出发回费沙的前晚,红发先生出现在罗严克拉姆临时住所——在前阵他养伤阶段已经被公爵殿下买下——的门口。

这个时候,艾密尔正在书房收拾一只红色酒杯的残骸。

“莱因哈特大人,我是来向您请罪的。”红发先生在被领到达书房后,单膝跪在脸色不霁的金发公爵面前。而金发公爵听到那个称谓时,碰掉了手边一堆文件。

“哦?吉尔菲艾斯何罪之有?”

“其一,我不该不告而别;其二,我不该在恢复记忆后也不告诉您;其三,我不该让您为我担心;其四……”

“够了!”金发公爵一把抓起红发先生的衣领。收拾完红玻璃轻轻回到书房待命的艾密尔觉得他在那声音里听到了一丝轻颤。“既然你知道错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我恢复记忆那天上午本想在午餐时间与您分享这份喜悦的,但是午餐前就在暖房里收到了赫尔斯亥玛小姐被劫持的纸条。在威斯塔郎特她曾经收留过受伤又失忆的我。那时她父母短暂视察自家金矿,她在捉迷藏时在灌木丛里发现了我,并带回去救治。后来在乌鲁瓦希重遇时发现她家没落而她必须在远离奥丁的异乡生存。这次她被劫持也是因为鲁宾斯基发现了我的过去,想借此引我入陷阱来威胁您。”

“哼,那为什么瞒着我?”

“因为……因为我不想拖累您。”

“吉尔菲艾斯,你为什么还这样!”突然放开了衣领的金发公爵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声音逐渐轻下来。“威斯塔郎特时为了我能逃脱那些人的追踪不惜自己以一抵十,在乌鲁瓦希没有记忆时还会扑上来救我,恢复了记忆更是要把危险都往自己身上揽。吉尔菲艾斯……我……好恨你。”

“对不起,莱因哈特大人。”

“我不要你对不起……我只想……”与之前气得摔了最珍惜的红色酒杯截然相反,金发公爵整个人都被另一种艾密尔觉得陌生的情绪笼罩着。“吉尔菲艾斯,你过来。”

转过身却略低着头面对站到眼前的红发先生,金发公爵吐露了下一道命令。“抱住我。”

让被遗忘在角落的艾密尔终生难忘的一幕于是发生了。红发先生最开始并没有动作,但下个瞬间就将金发公爵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那些事都过去了。”

“吉尔菲艾斯太过分了。”在红发先生胸膛上发出的声音里带着点滴哽咽。

“对不起,是我的错。”红发先生的声音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真诚的歉意。

“不许说对不起。”

“嗯。”

“我饿了。”

“那我去厨房准备晚餐。”

“不许离开。”

“那……”

于是艾密尔领命通知厨房做今晚的第二顿晚餐,虽然公爵殿下的第一顿晚餐其实完全没动过。

晚餐过后,红发先生送金发公爵到卧室正准备离开,却被拽住了衣袖。“今晚陪我睡。”

恢复往常笑容的红发先生看了一眼站在墙角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艾密尔。“好。”

于是艾密尔乖乖地消失了。

这一晚,在少年侍从无法得知的空间里,金发公爵躺在失而复得的怀抱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一个金发少年与红发少年在奥丁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快乐地做着邻居、同学与友人,尽管并不富裕,直到金发少年的姐姐被掠去权势滔天的富商家,留下一纸价值连城的契约。金钱很快被精神丧失的金发少年的父亲挥霍一空。金发少年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威斯塔郎特有新发现的金矿。于是两个少年为了赚足能够赎回金发姐姐的巨额财富,踏上了那片荒芜的土地。

在支付了身边剩下的唯一两个银币后,少年们在那里看见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从未遇到过的人,疯狂地、痴迷地、毫无章法地挖坑或者在附近的河里淘沙。有的因为坑塌陷被永久埋没了呼吸;有的因为长时间找不到足够的金子定期交淘金费,在河滩边淘着淘着就疯了;有的挖到了金块,却在与同伴的抢夺过程中重伤丧命。永远得意的只有那些收淘金费的人以及他们背后的贵族或是巨商。

少年们运气很好,得到好心老人离世前的指点,循着各种地质特征挖开了通往石英矿的坑洞,在半年后终于摸到了人生里第一条金脉。在那个凿出一块十几磅重的金块的夜晚,幸运地逃过了地层里开始泄露的毒气。只是跑了没多远,地下的爆炸声惊醒了许多沉睡的人。于是少年们遇到了一群带着铁铲、棍棒与长刀的贪婪灵魂。他们泛着绿光的眼在暗夜里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负重奔跑的少年们自然逃不过。直到红发少年一把将带着金块的同伴推下一个狭窄的坡道,独自一人拦在道口,与前赴后继的金属与木棍比拼着性命与坚持。

而被突然推下坡道的金发少年在昏睡醒后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记得挚友在推他之前留在他耳边的低语:“莱因哈特大人,请救回安妮罗杰大人后尽力获得这世间所有的金矿吧。到那时请努力改变这混乱的规则,让更多人能因为金矿而幸福。”

于是金发少年凭着人生鲜血淋漓的第一块金,在商贸发达的费沙城里摸爬滚打数年,终于赚足了财富能把姐姐救出那庞大的牢笼,而后又一座座收购金矿,聘人改进发掘技术与工具,为矿上工作的人提供免费的教育机会与医疗服务。而随着财富的累积,名声的鹊起,当年不过没落帝国骑士家的金发少年的爵位也被皇帝几次提擢。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支撑着少年的从最初姐姐的温柔,逐渐变成了挚友信任的眼神,挚友温暖的鼓励,挚友倾洒在山石间鲜红的热血……

“吉尔菲艾斯,我好冷……”红发先生在清晨第一缕阳光里睁开眼,听到怀里的金发公爵颤抖的呓语,于是收紧了怀抱,轻轻拍着那熟悉脊背上的微凉。

“莱因哈特大人,我回来了。”与很多年前相比低沉了许多的声音,轻轻地飘入金发公爵正在收拢的梦境。

清晨来临,新的一天开始了。

直到很久以后,红发先生才在书房整理文件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个书房橱柜的一角独自孤寂了很多年的漂亮红色酒杯,以及一堆碎掉的同色玻璃,不但加工技术古老又近乎失传,过程里还需要在融化的玻璃里加入金粒(1)。

第二年金发公爵过生日时,收到一只漂亮的红色玻璃酒杯,与书房橱柜的某个角落里被遗弃的那只一模一样。那是红发先生亲手打造的心意。

于是,红发先生人生第一次听到了金发公爵亲口叙述的故事——

那枚同样被遗落在书房某个角落的只收着一张折叠的便条的银坠里,最初装的是一小块金。那是两人人生里第一块金上融化又凝结下来的一小部分。金发少年曾经打算戴着这样的回忆取得帝国所有的金矿,完成某个闪着红光的金色的约定。

所幸,兜兜转转,当初的红色酒杯只剩下一只,悄悄融入了银坠里最初的金块,而当初的金发少年与红发少年,终于能在同一屋檐下共同举起泛着红宝石般光泽的酒杯,迎接未来许多共同的星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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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种玻璃据说又名Gold ruby glass或者cranberry g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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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起源是不久前某则金矿五十周年的新闻,以及从前在某个淘金热目的地参观时的零星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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